在聚光灯下游刃有余,就一定比在直播间里声嘶力竭更“体面”吗?是卖情怀还是带货,从本质上来说都是生意人。
持续3小时,支付交易总额超1.1亿元,累计观看人数超4800万人。4月1日,罗永浩创下了抖音平台目前已知的最高带货纪录。
在商业平台的高密度投放下,这场直播带货几乎起到了刷屏的效果。也不可否认的是,罗永浩自带“超商业属性”,他让一句“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近乎成为时代话语,这样的人带货直播,其影响力必然会外溢到诸多圈层。
从早期流传于各大BBS的老罗语录,到后来的牛博网,哪怕到后来从商之后做锤子手机,他的人设是知识化、精英化的。哪怕是做锤子手机,在这场商业叙事中也从来不缺情怀、理想这种精致化元素。
现如今,人们看到这位以风趣幽默、犀利张扬著称的初代网红,坐在直播间,模仿着带货网红的口吻,介绍着自己当年的竞品小米手机,还不时出现各种失误,不少人陡生一阵同情。这仿佛被嵌入了常见的“中年故事”:怀抱理想主义的年轻人,最后放下了睥睨之态,变成社会化结构中功能明确、定位清晰的“上班狗”。
不过显然地,罗永浩的直播带货,至少量级上与“为了养家糊口向现实低头”的故事不在一个次元。但采取悲情视角的看法,隐含了一种价值判断:相对于站在聚光灯下滔滔不绝地描绘宏图大业,在直播间里神情夸张地带货,是不那么“体面”的,个体的精神风度是被压抑的。
在社会的文化结构中,直播间是去知识化的,是很难被纳入主流文化视野的。这也是为什么李佳琦被邀请作为《吐槽大会》主咖的时候,主持人甚至要专门解释一下邀请原因。
娱乐节目尚且如此,可见直播间里的网红想要在商业利益之外获取文化层面的认可,仍然需要时间。这也是为什么罗永浩这样具有“知识人设”的人物走进直播间,能够成为一场跨圈层热点的原因。
不过,抛开文化上的清高,在聚光灯下游刃有余,就一定比在直播间里声嘶力竭更“体面”吗?是卖情怀还是带货,从本质上来说都是生意人。至于姿态的雅致,或许本来也是优先级靠后的考虑事项。
当然,互联网经济的巨大裹挟力,本身就有重塑文化的力道。别说罗永浩了,市长、县长、法官等群体,都曾走进直播间带货。当然这些人未必是专职带货,但至少也标明商业模式可升华为文化现象的一种可能。种种放下身段,自下而上的主动靠拢,放在长远视角看,这本身也并非值得惊讶之事。
对于罗永浩新的职业选择,也不妨抛开深夜故事的脚本,回归市场经济的常规逻辑,变现能力巨大的商业模式,必然会改变人的行为模式与文化景观。现在的诧异,或许也只是一时的不适罢了。
选择从商的罗永浩,他向社会辐射的公共价值或许早已不是那些犀利言辞。他试图抓住每一个风口,跌跌撞撞、愈挫愈勇的样子,对于公众来说倒不失为一则励志故事。当然,这种励志故事之所以能被书写出来,除了本人的意志,自然也要归功于商业利益的巨大吸引力。孟德斯鸠说过:“有商业的地方便有美德。”商业的诱惑,能够改变网红人设,也能够制造奋斗人格,塑造契约意识。从这个角度看,罗永浩哪怕只成为一名有口皆碑的带货主播,从他过往的商业经历看,也不失为一次提升了。
红星新闻特约评论员 易之
编辑 汪垠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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