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李晓萌
全文共2789字，阅读大约需要7分钟
根据印度《经济时报》（The Economic Times）的消息，苹果公司已经开始在印度钦奈（Chennai）附近的富士康工厂生产旗舰产品iPhone 11。
苹果之前也在印度生产iPhone，但不包括高端产品。去年 iPhone XR开始在印度本地组装，现在最新一代的 iPhone 11机型也加入了这一行列。印度媒体称，苹果公司首次在印度生产顶级机型，标志着该国政府的“印度制造”计划得到推动。
两位行业高级管理人员对《经济时报》表示，苹果正在分阶段提高产量，并将很快开始从印度向其他市场出口 iPhone，以减少对中国的依赖。这一举动标志着苹果充分利用了印度政府的与生产挂钩的激励计划 (production linked incentive，简称PLI) ，在印度的制造将越来越本地化，并且在中美关系恶化之际，有助于将苹果的生产基地扩大到中国以外的地区。
01////
“印度制造”？
早在一年前，就有消息称富士康将在印度大规模生产iPhone。当时外界解读认为，iPhone可能从“made in China”变成“made in India”——这个论调并不新鲜，从中国改革开放之初甚至更早，拥有丰富和廉价劳动力的印度“将成为未来的制造业大国”之说，就在世界各国传遍。
但无论是英迪拉·甘地母子，还是辛格总理，该国历届政府对制造业的支持力度都不足以支撑其“印度制造”的野心，直到莫迪出现了。
2014年，莫迪穿着亮黄色的传统上衣，站在一个巨大的印度虎标志下，推出了一项雄心勃勃的壮大制造业的计划：“印度制造”(Made in India)计划承诺削减官僚手续，改善基础设施，为大型跨国公司和其他外国投资者铺平道路。这是莫迪竞选政纲的核心。
但根据《纽约时报》报道，从那以后，几乎没有哪一项目标在按计划进行。
制造业发展需要土地、劳动力和资本三者密切结合。虽然印度劳动力丰富且廉价，但因教育不足，总体素质偏低。此外，要修改劳动法和土地法也困难重重。
印度现有的劳动法多在刚独立时期制定，对劳动力的保护和强势的工会力量限制了企业规模。例如根据1947年出台的《劳资纠纷法》规定，员工数量超过100人的企业在裁员时，必须获得政府的许可，而政府批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另一方面，印度实行土地私有制，70%左右的土地为私人所有，企业获得土地难度较高。2015年年初，莫迪曾经绕过议会，颁布临时的行政命令，允许将农田更容易地转变为工业用地。但该行政命令自当年8月31日到期后，就没有再延期。而这个行政命令在各邦的选举中也变成了一个政治包袱——农民担心有人利用它来征收自己的耕地。
另外，根据卡内基智库的一份报告，2015年印度城市化比率仅为32%，制造业在GDP中的占比也仅为15%。同时，印度目前还无法达到24小时不间断地工业用电供给，部分地区存在严重的缺水问题，这些都成为限制工业化发展的重要因素。
印度还需要大幅升级道路、港口和其他基础设施。研究公司TriviumChina的联合创始人安德鲁·波尔克(Andrew Polk)曾指出，中国曾对物流、运输进行大量投资，伴随着劳动力优势的消失，企业已经对整个生产流程和物流系统进行了充分的投资，来确保大规模高效生产。现在中国境内的苹果供应链可以做到24小时之内周转，富士康印度工厂的不少零件却仍需要5800多公里外的中国广东来供给。
莫迪上台之初，也确实有野心要改善交通等基础设施，他在2014年推出了7条高铁、3条准高铁的建设计划，重中之重则是建设时速300公里的孟买-艾哈迈达巴德高铁，以让两地间只需两小时就能到达。但这条原本计划在2019年1月开工、全长仅508公里的铁路，到2019年底，还没有完成土地收购。
02////
外资增多
即便“印度制造”何时能真正到来尚未可知，但印度开始慢慢吸引了大量外来投资，究其原因，是印度政府为了刺激经济发展，放宽了部分境外资金进入的门槛，用全国性商品和服务税取代复杂的税收体系。此外，印度政府还出台了激励措施，为制造商提供补贴贷款。
富士康是全球最大的智能手机和其他电子产品的代工制造商。2015年8月，富士康表示到2020年前，将在印度西部开设10到12家工厂，雇佣多达5万名工人。
而据路透社本月早些时候报道，将印度视为最大市场之一的富士康，计划在印度投资10亿美元开展业务。
印度市场研究机构Counterpoint研究员乔汉（Karn Chauhan）接受BBC中文访问时指出，富士康扩展印度生产的一个原因，是要扩大它在印度的市场占有率。他认为中国的智能手机市场已经饱和，印度在这方面却仍是一个“有潜力的市场”。
受疫情影响，自今年3月下旬以来，印度这个亚洲第三大经济体的商业和消费都陷入瘫痪，此前一些经济学家曾预计，在4月开始的本财年将萎缩10%，而政府此前的目标是增长6%左右。
为了应对经济衰退，5月13日，印度政府提出20万亿卢比规模（约合人民币1.9万亿元）的经济刺激计划，该计划相当于印度GDP（国内生产总值）的10%，目标定位全球供应链。
莫迪称，疫情危机改变了全球产业链格局，印度应该将危机转化为机遇。其中，印度政府对手机制造业的支持力度最为亮眼。
今年6月，新德里宣布了一项66亿美元的手机行业振兴计划，以吸引顶级智能手机制造商。印度的目标是，到2025年，本国生产的手机产值要达到1900亿美元。目前，印度生产的智能手机产值仅为240亿美元。
据《印度时报》的报道，2019年苹果公司在印度的营业额为15亿美元，其中iPhone销售额不到10亿美元。在印度智能手机市场，苹果公司只有2-3%的份额，占领市场大部分份额的是价格较低的小米等。
富士康也在印度为小米生产手机，自2018年底以来，小米就一直是印度顶级智能手机厂商。本月早些时候小米公司表示，它在印度销售的几乎每一部智能手机都是在该国生产的。
此外，Vivo、三星、Oppo、一加和其他一系列智能手机公司，近年来也与印度本土的制造商签订了协议，生产其在当地销售的大部分智能手机设备。
此外，7月23日，印度财政部经济事务秘书Tarun Bajaj在一次视频会议上表示，为对抗疫情，政府将向各行业提供激励措施，以推动制造业发展，帮助陷入困境的行业。但他没有具体说明哪些部门有资格获得激励。路透社分析，除了手机制造业之外，还包括大宗药品和医疗器械行业、汽车行业、纺织和食品加工等。
03////
苹果怎么想？
左：蒂姆·库克 右：莫迪
此外，中美贸易纠纷去年7月升级，美国扩大对从中国进口货物的征收关税范围。多家外资公司因此宣布把部分业务撤出中国。
除了富士康之外，根据最近的新闻报道，苹果的另一家手机代工厂和硕（Pegatron），也在印度注册了公司，注册地点也是在富士康所在地——钦奈（Chennai）。
苹果最初的计划是，在印度本地生产的iPhone仅用于其国内销售。但是现在，为了减少对中国的依赖，并且在印度政府激烈政策支持下，苹果现在希望在印度生产的iPhone也将用于向全球出口。
iPhone 12手机目前仍是在中国生产，这表明，在推出新旗舰设备之前，苹果仍然需要依靠中国制造。当然，这种情况在未来可能会发生变化——比如，如果这次iPhone 11在印度制造顺利，苹果可能会做出新的调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