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是从被别人拒绝开始的。
——流传甚广的毒鸡汤
文 / 巴九灵
如果说今年年初的疫情有什么正面影响的话，一定少不了骚扰电话——工信部披露，一季度12321（网络不良与垃圾信息举报受理中心）收到用户关于骚扰电话的投诉10万件，环比下降了39.9%。
可惜，随着各地不断复工，骚扰电话也重出江湖。
小巴最近收到的骚扰电话
“先生你好，最近股票有在做吗？”
“地铁X号线XX公寓总价80万，有兴趣了解吗？”
……
一个人一天能接到多少个骚扰电话？
小巴今天想聊一聊，骚扰电话这个我们既熟悉又陌生的敌人。
01、骚扰电话战报速递
以规模论，骚扰电话岂止百万大军。
比如，360互联网安全中心发布的《2019年中国手机安全状况报告》称，360手机卫士共为全国用户识别和拦截各类骚扰电话约260.9亿次，平均每天识别和拦截骚扰电话约0.7亿次；
艾媒咨询《2019中国骚扰电话市场状况与用户感知调查报告》中提到，2018年中国骚扰电话拨打量超过了500亿次；
百度安全卫士的《2015中国互联网安全白皮书》则称，2015年全国骚扰电话总量为948亿次，每人每月平均收到15个骚扰电话。
这些报告的数据来源为安装了安全管家的手机（艾媒咨询的数据为人工调研得出），各个应用的装机量（样本）有大有小，综合一下，可以推测出中国人平均每天接到骚扰电话的数量范围是0.05个-0.5个。
从骚扰电话大军出击的时间段看，拨打最多的时段是在上午9:00-11:00以及下午14:00-17:00之间。总体集中在工作时间，夜间是骚扰电话最少的时间段。
数据来源：百度安全卫士
骚扰电话的“人性化”是有原因的：一方面销售员也是人，有正常的作息时间，24小时工作也会累；另一方面，用户并非无还手之力，白日里可能“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挂断了事，夜间袭营则会还以弩箭，拉黑举报。
从打击目标看，经济发达、人口集中的一二线城市的骚扰电话战略价值最高：一线城市中北京市用户标记骚扰电话号码的个数占全国骚扰电话标记号码个数的4.8%，其次是上海(3.3%)、广州(3.2%)、深圳(2.2%)。
数据来源：360手机卫士
从兵种看，骚扰电话可以分成7类：广告推销以46%的比例位居首位，其次为骚扰电话(27%)、疑似欺诈(16.3%)、房产中介(7.6%)、响一声(1.7%)、保险理财(1.1%)、招聘猎头(0.2%)。
数据来源：360手机卫士
02、骚扰电话攻防战
人类第一次与骚扰电话短兵相接是在什么时候？
据江湖传言，世界上第一通骚扰电话来自发明电话的那个家伙——亚历山大·贝尔。他在一次通话中假称自己是法国皇帝拿破仑，要求助手“带兵立即向他靠拢”。这一玩笑性质的举动，是因为贝尔认为在滑铁卢战役中，拿破仑惨败的原因是未能及时号令援军前往战场支援，假如有了电话，世界历史将会大不同。
正是这通电话，拉开了人类与骚扰电话对抗的序幕。
电话刚问世时，除了通信功能以外一无所有，用户只能被动接听，每次有电话来都不知道是谁，电话交流的第一句话往往是：“你好，请问你是？”
简陋的电话系统自然成了营销公司的法宝，直到1983年贝尔实验室发明“来电显示”技术，可以通过判断号码归属地等信息选择是否接听，人类才扳回一城。
国内的来电显示业务刚推出时需要付费购买。2000年5月，信息产业部（工信部前身）发布《关于调整部分移动电话资费的通知》，规定来电显示的收费上限不得超过10元/月，此后三大运营商的来电显示费逐渐统一为6元/月，并可通过开通套餐赠送。
来电显示功能免费化，一方面是因为运营商通话、短信、流量等其他业务盈利能力提高，另一方面或许也跟骚扰电话不断改进伪装技术有关。如果和正常电话相比“安能辨我是雄雌”，那么即使有来电显示用户也得乖乖接通。
骚扰电话如同游击队，常常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比如，座机时代的骚扰电话往往也是地区区号+8位数的固定电话号码。
21世纪初，三大运营商推出400企业客服电话，立即成为大企业的标准配置，是企业实力和信誉（方便对消费者提供售后服务）的象征。
部分公司的400电话
中国电信的400电话受理中心是这样宣传的：开通400企业热线，让贵公司形象立即与跨国公司比肩，这是形象的提升，更是经营理念的提升。
400电话受理中心页面截图
营销公司见了腥当然会一拥而上，把400电话市场搞得乌烟瘴气。
到了2016年，工信部开始大力整治400电话，分批次对违规的相关号码进行关停，非实名制的400电话强制停机，近年来400号段的骚扰营销已大幅减少。
此路不通，骚扰电话自有其他出路——以170、171等开头的虚拟运营商号码。
为了促进竞争，在移动、联通、电信三大运营商之外，工信部还发放了虚拟运营商牌照。虚拟运营商没有自建的基站等通信设备，只是从三大运营商处购买语音、流量资源，然后转售给普通用户。
为了发展客户，虚拟运营商在实名制审核方面并不严格，导致营销公司大批量注册170、171号码用于拨打骚扰电话。
时间一久，大家都觉得170、171开头的号码不是正常的电话号码，当普通用户使用170号码时，可能被朋友挂断；注册绑定平台账号时，可能被认为是羊毛党不予通过，于是普通用户只能注销号码。劣币驱逐良币之下，虚拟运营商难以发展壮大，并多次被工信部约谈，责令整改。
但这难不倒营销公司，他们拍拍屁股再次找到新的水草丰茂之地——以95开头的全国呼叫中心号码（96开头则是省内号码）。
呼叫中心号码一般是五位数，可用于客户服务，但门槛很高，由工信部直接管理审批，只开放给银行、证券、保险等少数行业。如中国农业银行的号码是95599、中国建设银行是95533。
不过，据工信部《电信网码号资源使用和调整审批》指南，通信科技公司可申请950、951、952、957开头的8位号码。
号码一旦放开，就有漏洞可钻，营销公司自然想蹭银行的知名度，于是购买一批95开头的号码浑水摸鱼。
我们接到的95开头的骚扰电话，就这么出现了。
数据来源：360手机卫士
这类骚扰电话形成一定规模后，再度引起工信部注意。6月18日，工信部下发通知，要求三大运营商、各地通信管理局和呼叫中心，加强对骚扰电话管控，不得转让、出租号码。新一轮骚扰电话整治大幕正式拉开。
只不过，不知道营销公司是否已经准备好新的武器。
03、他山之石
牛皮癣般的骚扰电话是世界性难题。《华盛顿邮报》援引拦截呼叫应用YouMail的数据显示，在2019年1-11月期间，电话机器人向美国手机用户拨打了约540亿通骚扰电话。
为应对日益猖獗的骚扰电话，2019年12月30日，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通过了《电话机器人滥用刑事执法及威慑法》，对每通电话的罚金最高可达1万美元。
今年6月9日，美国得州两家健康保险销售商涉嫌向用户拨打约10亿个骚扰电话，被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处以2.25亿美元罚单（约15.9亿元人民币），是美国骚扰电话的最大罚单。
国内的情况与美国不遑多让，但由于相关领域的法律不完善，一次次整改过后骚扰电话总能死灰复燃。
小巴衷心希望，国内哪天也能罚款上亿元，只有当板子真正落下时，营销公司才会知难而退。
本篇作者 |拾月| 当值编辑 |杨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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